他的小女孩

子在川上曰

文/深圳，子在川上曰

他和她是我小学同学的爷爷奶奶，
住在寨子脚下最右边的山坳里，
三间土坯房，五亩山地，两亩水田。
一同睡&觉，一同起床，喂猪，一起做饭吃，
他在山上砍柴耕地的时候，小脚的她
安静地坐在树下，看着他发呆，不看远方。
他在田里插秧割稻，她在田埂上泡茶，
卷好土烟后，点燃，向他示意，塞在他嘴里。
他俩很少走亲戚，赶场，上街买东西。闲着时，
并排坐在菜园的篱笆旁，说话，或者不说话。
同学说，从来没有见过爷爷奶奶吵嘴，红脸。
第一次见他俩上街，是我结婚的那年，
他拉着她的手，她抱着他的胳膊，
在我们前面慢慢地走着。
我说，爷爷奶奶，上街呀？
他回头笑了一下，嗯，给她买件衣服，买条手帕。
很自然地，轻轻刮了一下她满是皱纹的小鼻梁，
脸上满是宠溺的神色。妻兴奋地说：
哇塞，我发现了，他把她当成了一个长不大的小女孩。
十年前回家，再次看到他俩偎依着上街，
他拉着她的手，她抱着他的胳膊。
妻一脸羡慕，也靠了过来，抱紧我的胳膊。
去年回家，又碰到了这对九十多岁高龄的老人，
他拉着她的手，她抱着他的胳膊，
在我前面颤巍巍地走着。
妻突然就搂住了我的腰，小声地说：
呆瓜，我也要做你长不大的小女孩。